這是少年商學院(ID:youthmba)的第1429篇分享文章,作者是少年商學院海外特約撰稿人、在美國高校從事課程設(shè)計和評估工作的南橋先生。我們已獲授權(quán)并對文章做了編輯。未經(jīng)允許,請勿轉(zhuǎn)載。
當我們談到中國教育的時候,兩種現(xiàn)象不得不提。一邊是城市中產(chǎn)家庭的兒童,可謂教育“營養(yǎng)過?!薄改浮⒆娓改?、外祖父母、家教和保姆組成的龐大陣營,帶著濃厚的焦慮和期待,如同大山一樣壓在孩子身上,童年就這樣壓碎了;一邊則是農(nóng)村留守兒童,這些孩子父母遠游,其教育“營養(yǎng)不良”。
這兩種現(xiàn)象,都帶來了深深的焦慮。實際上這個問題有一定的世界性?!都~約時報國際生活》曾分享了《他們?yōu)槭裁床灰⒆印芬晃模恼路Q,現(xiàn)在有不少夫妻不愿意要孩子,其中原因之一是養(yǎng)育負擔太大。
其實有些媽媽特別害怕被拉入其他媽媽的團體,害怕游樂場和日托中心的交際,以及那些沒完沒了的活動和課程——如今這些活動和課程是中上層階級養(yǎng)育子女的常規(guī)內(nèi)容??墒牵?span style="color: #479f9d;">是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必須陷入這種瘋狂呢?
可以說,過了頭的養(yǎng)育,才是今日教育焦慮的一大根源。
前斯坦福大學新生管理處主任、哈佛大學法學博士朱莉·海姆斯博士曾寫《如何養(yǎng)育成人:打破過度養(yǎng)育陷阱,成功養(yǎng)大孩子》一書,力陳“過度養(yǎng)育”的弊病。過度養(yǎng)育,是指孩子力所能及或是可以學著做的事,父母都去代勞。例如,小孩打鬧,大人幫助協(xié)調(diào)解決。去什么地方,家長都不放心,要親自接送。
“有的新生連話都不會說,而是父母在邊上代勞。”海姆斯博士這樣形容自己接觸過的不少斯坦福高材生。
前幾年興起了“直升機父母”一說,就形象地比喻了那些在孩子(包括已經(jīng)成年的孩子)頭上盤旋著不肯離開的父母,他們像對待珍稀花草一樣對待孩子,在照料上不厭精細,一見風吹草動,懷疑孩子可能受到打擊,便沖上去保護。
過度養(yǎng)育有七宗罪
過度養(yǎng)育的后果,會往后延續(xù)多年。在日后就業(yè)上,被呵護過度的孩子,遇到用人單位,更會問題多多。
2005年,一個名叫理查德的常青藤學校畢業(yè)生,在華爾街某投資銀行就職,年薪25萬。他的工作時間很長,很辛苦,媽媽心痛,想方設(shè)法找到小伙子老板的電話,跟他抱怨。
次日,小伙子上班時候,在電梯口就進不去了,保安把他的東西裝在一個紙盒子上拿過來,讓他走人,紙盒子上寫著:“問你媽媽去。”
這個老板或許不應(yīng)該用這種惡劣的方式處理問題,但小伙子媽媽的做法頗讓人厭煩。兒子都工作了,還大事小事來插手,恐怕哪個雇主都難以接受。
在婚姻家庭問題上,圣經(jīng)告誡男女成人之后,要離開父母,和配偶結(jié)合,成為一體。失敗婚姻,往往是一方甚至雙方無法割斷和原生家庭的臍帶,任由父母控制。
2016年初,北大一位教授,和銀監(jiān)會一位美女處長鬧出離婚大戰(zhàn),在網(wǎng)上傳得沸沸揚揚。雙方父母互向孩子配偶單位寫控告信。兩個功成名就的當事人,在婚姻家庭的糾紛中,卻離不開父母的控制,外人看了納悶,可在我們這個“可憐天下父母心”聲音極高的國度,這種事實在尋常。(少年商學院曾分享《老媽老婆同時掉水里,圣經(jīng)告訴你先救誰》,點此閱讀)
看完此書,我總結(jié)過度養(yǎng)育有七宗罪:
(1)只給東西,不練能力。
(2)圈養(yǎng)起來,不讓其經(jīng)風雨。
(3)只顧眼前滿足。
(4)只重視學習和升學。
(5)不組織孩子從事家務(wù)和勞動。
(6)代替孩子思考。
(7)不聽專家意見。
針對這七宗罪,不妨建議如下:
①
要放權(quán)授能,而不是微觀管理
在企事業(yè)單位,大家可能都知道經(jīng)理人對于員工的管理,一種叫授能(empowerment),是給員工自主權(quán),讓他們自行決定工作方式,承擔相應(yīng)風險,此間,除了完成工作之外,員工能力、積極性得到提升。
另外一種管理,是微觀管理,抓西瓜也抓芝麻,事必躬親,員工得不到合理訓練,能力不升反降。管理者本人也累。這種領(lǐng)導是無能的領(lǐng)導。家庭也是社會組織,運作上不無類似。大事小事事必躬親的家長,是無能的家長。
②
教會孩子如何和陌生人說話
而不是“不要和陌生人說話”?
1981年,一個名叫亞當?shù)男『⒈蝗私壖芎髿⒑?,其故事被拍成了收視率極高的電影。亞當?shù)母赣H沃爾什(John Walsh)游說國會,成立全國丟失和受虐兒童中心。媒體的渲染,使得國民對于陌生人害怕到了極點。
“不要和陌生人說話”成了幾乎所有家庭對孩子的警告。被過度保護起來的孩子,沒有了磕碰和沖擊。家長充當了孩子和世界間的緩沖帶。問題是,孩子成年后會接觸一個又一個陌生人,不是所有陌生人都是危險的。有危險的陌生人,不和他們說話也不一定就能解除危險,不如教會孩子如何應(yīng)對。
而且,有時候親人和熟人更危險。有數(shù)據(jù)顯示,死在親屬手里的孩子,是死在陌生人手里的孩子的20倍。
出于對孩子過度保護的反感,美國有家長開始“放養(yǎng)兒童”(free-range kids)運動,鼓勵在適當教育之后,讓孩子獨立上學,在小區(qū)玩耍,把失去的童年搶回來。目前這做法是例外而非常規(guī)。常規(guī)的情況是,美國文化也對兒童過度保護,甚至為此侵犯私人空間。有的家長因把孩子放在操場讓其自己玩,而被逮捕。
③
學會延遲滿足
讓孩子吃苦吃虧
斯波克博士關(guān)于養(yǎng)育的理論,在美國流毒久遠。斯波克博士強調(diào)要給孩子瞬間滿足,不能刺激他們的心靈。父母都把孩子當成了紙糊的泥捏的,受不起一點打擊。為了鼓勵、夸獎他們,讓他們瞬間滿足,則不惜代價。
美國有了“人人拿獎杯的一代”。為童子軍賣餅干的是父母,而拿榮譽徽章的是孩子。就連西點軍校的遠征,有的父母也要陪孩子一起去走,無形中奪走了孩子獨立完成任務(wù)的成就和光榮。得讓孩子吃點苦,吃點虧,這樣他們會成長得更皮實些。
④
不參與恐怖的“升學軍備競賽”
父母為了孩子成功,每一步都跟著扶持:幫孩子選課,選容易得A的課程,幫孩子做作業(yè)、寫文章等。中國這方面更為明顯,不要說上大學了,就是找幼兒園、小升初的過程,都是家長在血戰(zhàn)。其實正規(guī)教育沒有這么重要,原生家庭中的家教(parenting)對人的成長更為重要。
⑤
讓孩子根據(jù)不同年齡的能力
學著做家務(wù)
由于過度強調(diào)孩子的學習,強調(diào)培養(yǎng)孩子的自信,一些日常、瑣碎的事情,比如家務(wù),都是家長代勞。孩子日后進入社會,毫無準備。不會做這些都還事小,關(guān)鍵是孩子沒有父母陪伴的時候,要會安全、高效地做事。比如小時候他們從來不用錐子釘子,不去換燈泡,哪一天一個人住外面,需要一個人做這些事了,被割傷被電擊,那才是真正的危險。
另外,不要以為學外語這些東西才需要趁早。勞作的習慣也是需要趁早訓練的。勞動給人帶來快樂,完成任務(wù)且能幫助他人,也會帶來榮譽、自豪和團隊歸屬感。有家教的人家,無論中外,都會蓄意在這方面訓練。《朱子家訓》強調(diào)“黎明即起,灑掃庭除”。基督教則把懶惰視為大罪之一。那些什么都不讓孩子做的家長,是孩子成長的禍害。
⑥
讓小孩漸漸自己拿主意
自己解決問題
讓小孩自己思考,不要過早給答案,學一點“蘇格拉底式詢問”和批判性思維方法。比如把小孩時候的“為什么”習慣給學過來。
解決問題也是這樣,比如上小學的小孩回家忘了帶書包,海姆斯博士的書中有這么兩段對話:
媽媽甲:
媽媽:今天上學怎么樣?
孩子:還好,可是我把書包忘在學校了。
媽媽:太糟糕了,我開車帶你回去拿。
媽媽乙:
媽媽:今天上學怎么樣?
孩子:還好,可是我把書包忘在學校了。
媽媽:太糟糕了。
孩子:我怎么辦?
媽媽:我也不知道。你覺得該怎么辦呢?
孩子:我不知道,你能不能開車帶我回學校去拿?
媽媽:對不起,不行——我下午還有別的事。你覺得可以怎么解決呢?
孩子:我可以打電話問同學,問作業(yè)是什么?
媽媽:可以啊。
孩子:可是我需要的東西可能在書包里。
媽媽:嗯,也是。
孩子:或許我可以發(fā)郵件給老師,告訴她我忘了,問她怎么說。
媽媽:這兩個想法都不錯。
我就這兩個問題在網(wǎng)上提問,看讀者會選哪一個。很多讀者都選第二種,后者鼓勵小孩想辦法解決問題,另外養(yǎng)成不依賴家長給自己收拾的好習慣。實際生活中,很多人做第一種,這樣更簡便。
⑦
多聽專家的
而不是周圍婆婆媽媽的
建議大家不要看水平和自己差不多的人的文章,確認自己的偏見,而自己不去成長。一些作者為了尋求更多關(guān)注,有強烈的媚俗傾向,對大眾投其所好。其言論并無營養(yǎng)。多去看看真正的專家學者怎么說,可以改變我們的很多錯誤觀念,而這也是通往正確行動的必要前提。
人類總要經(jīng)歷些風吹日曬,否則無法應(yīng)對日后更大的風浪。聽我們學校負責新生工作的同事介紹,現(xiàn)在“直升機父母”說法都過時了。父母中新的品種叫“無人機父母”(drone parenting),他們平時看不到,卻通過短信、微信,隱形地在遙控。一旦孩子有丁點問題,他們立刻抵達現(xiàn)場,“危難之處顯身手”。
還有一個新說法,叫“割草機父母”(lawnmower parenting),說這種父母,在前面給孩子清道,什么雜草和石子都不留下,讓孩子的路平平坦坦。
魯迅曾稱,“世界上本沒有路,走的人多了,也便成了路。”小孩的路,都是家長給鋪好了,哪還需要他們?nèi)プ叱鰜恚?/span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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